“我代表人民正式逮捕你”——杀害李大钊的凶手，是这样落网的

　　4月27日，上海市公安局静安分局，一场情景话剧《松柏》正在上演：

　　——“警察，我当时也是奉了上峰的命令，对李大钊进行抓捕和执行死刑，这是我的工作，执行工作只论成败，不论对错。”舞台上，雷恒成在审讯中依然狡辩。

　　——“你奉了上峰的命令？！那我告诉你，现在证据确凿，我代表人民，正式逮捕你！”侦查员鲁全发的话语铿锵有力。

　　↑4月27日，上海静安公安分局进行“访谈式党课”，老公安侦查员鲁全发回忆起过往的办案经历。 图片均为新华社发 朱翃通联

　　这是一部非虚构话剧。它的创作背景是：1927年4月28日，中国共产党主要创始人之一李大钊在北京被反动军阀残忍杀害。面对敌人的绞刑架，李大钊毫无惧色，慷慨赴义。新中国成立后不久，当年参与残害李大钊的反动军警一一落网。其中，隐匿在上海的主谋之一、原京师警察厅侦缉处副处长雷恒成被新成分局（今上海市公安局静安分局）侦查员鲁全发等人绳之以法。

　　话剧舞台上有一位鲁全发，英姿勃发；公安分局的讲台上，也有一位鲁全发，今年89岁，须发皆白。

　　抓捕杀害李大钊的刽子手，这是一段尘封已久的往事，也是一段永不能忘的往事。话剧之后的特别“访谈式党课”上，曾参与抓捕雷恒成的公安侦查员鲁全发回忆起过往的办案经历，与分局青年民警代表促膝谈心，也揭秘了一段鲜为人知的往事：

↑上海市公安局拘捕搜查票。

　　1952年秋，上海市公安局新成分局接到了一起由市局转来的公安部漆封、挂号检举信。信中写道：“谨向政府举报，数年以前，曾在北京西北角寺庙露面的‘了明禅师’，实系认贼作父的汉奸、特务分子。民国十六年，就是他率领军警搜查苏联大使馆，致李大钊和先烈数十人惨受绞刑而殉难……望政府迅即觅取线索，务求捕获，以彰国法。”信中检举一个叫“雷恒成”的人，藏匿于上海跑马厅附近马立斯路（今重庆北路）一带，以“卖卜”谋生，并透露，此人有一块前清皇帝赏赐的金挂表，平时几乎从不离身，嘴里还镶有几颗金牙，系残害李大钊的主谋之一。

　　“迅速查明‘了明禅师’的真实身份和下落，并将其绳之以法”的要求随之下达。调查和抓捕的任务落到了分局侦查员鲁全发、夏咸俊和潘澄三人身上。

　　据他们了解，雷恒成心狠手辣，绰号“雷锤子”，时任京师警察厅侦缉处副处长，不仅参与了抓捕李大钊的行动，在狱中动用严刑拷打，最终还参与了行刑。除了捕杀李大钊等革命领袖，雷恒成还直接指挥和参与了多起屠杀共产党员和进步人士的惨案。

↑上海市公安局审讯雷恒成预审案卷第一册。

　　读着检举信，鲁全发等人义愤填膺，同时深感责任重大。身为公安民警，必须将罪大恶极的凶手绳之以法。可几人到当地派出所查阅全部户籍资料后，发现竟然查无此人。当晚，三人又来到马立斯路附近的公寓和居民区实地走访，分头打听有无算命先生。功夫不负有心人，终于探听到有个年近古稀的北方老头，住在马立斯公寓46号二楼，平时以算命为生，自称“了明禅师”。而此人在户籍资料中登记的名字叫“赵志安”。

卷宗内文件目录表。

　　为了尽快确认此人身份，鲁全发自告奋勇，进行化装侦查。他假扮成看相的顾客，敲开了“赵志安”的家门。面对鲁全发，这个老头捋着自己的山羊胡，摇头晃脑道：“何谓双运？一是财运，二是官运……”外表银须飘洒，俨然一副仙风道骨的忠厚长者。鲁全发暗中观察，发现这位老者的年龄、相貌、口音，连同他一笑而露出的金牙，都和检举信上说的对上了号。为了验明金表，鲁全发急中生智，假称有事询问时间，亲手验证了雷恒成那块金灿灿的怀表……

　　在确认身份后，当晚鲁全发三人便对雷恒成实施了抓捕，并在其家中搜出日本宪兵警察所毕业证书、宣统陆军警察兵课毕业生执照、日伪任命状等身份证明，此外还有日伪时期的二等勋章、德国军刀及各式各样的挂表……

↑犯罪分子雷恒成的调查表。

　　雷恒成交代说：“当时只知道李大钊是共产党头子，是著名的‘南陈北李’，我是执行上峰的命令。抓捕他时，从他身上搜出的小号勃朗宁手枪被我留用了。”

　　1952年10月下旬，雷恒成在审讯时供认了自己的罪行。讯证明确后，华东公安部在处理意见中指出：“查雷犯恒成系大汉奸，又确系杀害我党领袖李大钊等十余同志主谋之一”，建议处以死刑。

　　1953年4月26日，一声正义的枪声，结束了这个血债累累的刽子手、大汉奸的生命。这也是对李大钊等革命先烈的告慰。

↑下右一为民警鲁全发。

　　一波三折的办案过程，让参加活动的民警们听得格外入神。新老两代公安民警促膝交谈，共同传递为人民服务的宗旨。

　　谈起过去办案的时光，鲁全发回忆道：“有时候我们办事出去一天都没有饭吃，去郊区办事都要想办法在口袋里面装上几个烧饼，睡觉时间也很少。”但就是在这样的条件下，鲁全发心里想着的仍然是快点办案、快点抓捕罪犯。“这个罪犯罪大恶极，说老实话，当时也没有更多的思考，就想着把拿到手里面的事情办好。不吃饭不要紧，不睡觉没问题。”

↑4月27日，上海静安公安分局进行“访谈式党课”，老公安侦查员鲁全发回忆起过往的办案经历。

　　现在，公安民警的物质条件和办案手段越来越好，鲁全发告诉青年民警们，既要珍惜这些条件，也要明白新时代给人民警察提了更高的要求。人的力量永远是最重要的，科技再发达，也要人来指挥，要走群众路线，做一名合格的人民警察。

　　“为世界进文明，为人类造幸福，以青春之我，创建青春之家庭，青春之国家，青春之民族，青春之人类，青春之地球，青春之宇宙，资以乐其无涯之生。”鲁全发以一段李大钊所写的《青春》寄语公安青年，鼓励他们要以青春的热情为国家、为民族而奋斗！

　　“在鲁老身上，我感受到了公安民警的忠诚奉献、薪火相承。我们有责任、也有能力让上海这座人民的城市变得更有序、更安全！”曾经参与“云剑2020-命案积案攻坚”专项行动的刑侦支队青年民警王烁凯说。（记者 朱翃 参与采写：周万里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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